扩大内需新路径：多地提出增收减负提高消费潜力 | 地方两会看全国④

记者 王珍

31省（自治区、直辖市）2025年政府工作报告显示，多数省份将今年的社会消费品零售额增长目标设定在5%-6%之间，虽比上年目标有所下调，但较2024年实际增速大幅提高。

与此同时，地方政府普遍将扩内需、提振消费作为今年经济工作的首要任务。其中不少省份提出提振消费专项行动，通过增收减负等方式提升消费潜力。

根据界面新闻的统计，截至目前，共有25个省份同时公布了2024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和2025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目标，除个别省份如海南明显上调目标外，其余省份大多下调了社零增长目标。

分析人士认为，和下调GDP增长目标一样，地方政府下调社零增长目标也是一种更务实的态度，但“务实”并非是“积极”的反义词，在政策落实上地方政府的主观能动性并不弱。

“增速目标的下调不能简单理解为地方政府在经济增长方面的主观能动性下降。只是在目标层面，速度让位于质量的特点更为突出。”长江证券分析师于博在研报中写道。

“同时也要看到，目标的谨慎并未影响到地方政府积极落实已有政策。”于博指出，在消费上，沿着中央第二轮以旧换新政策的部署，超半数省市自治区推出了比商务部补贴名单更长的补贴目录。

分地域看，下调目标幅度较大的省份多集中在东北、西北地区。

其中，甘肃省将社零增长目标从上年的8.5%下调为5%左右，在已公布目标的25个省份中下调幅度最大。甘肃省政府工作报告表示，经济社会发展还存在不少问题，投资和消费不及预期，经济持续回升向好基础还不稳固。

辽宁省的下调幅度也较大，从上年的8%调整为5%以上。辽宁省表示，高质量发展面临诸多困难挑战：有效需求不足，民间投资不振，居民消费乏力。

海南省2024年社零下降4.2%，在31省中垫底，今年海南提出社零增长10%以上的目标，比上年目标提高了2个百分点。海南省在促进经济回升板块重点提及“大力提振消费”，强调积极创建高A级旅游景区，设立一批海外旅游推广办事处和海外“阳光海南”旅游门店，大幅提升入境游客人数，接待国内外游客1亿人次以上。

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有待提升

2024年，全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比上年增长3.5%，高于2022-2023年两年平均增速0.1个百分点。全年来看，以旧换新政策持续发力显效，带动消费品市场需求持续改善。 

从地方表现来看，实际社零数据略显疲软，大多数省份未能实现年初提出的社零增长目标，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有待提升。此外，有5个省份社零出现负增长，包括北京、上海、天津等发达地区。

“去年多数省份未完成2024年目标增速，未完成率超九成，或是各地2025年降低消费增速目标的原因，也反映出当前消费恢复面临较大压力。”财信金控首席经济学家伍超明对界面新闻说，受房价下跌导致存量财富缩水的影响，拥有更多房产和金融资产的北上广深四个一线城市居民消费增速明显更低。

一线城市中，上海、北京社零负增长，广州同比微增0.03%，深圳增长1.1%。

分析师认为，归根结底，居民收入增长预期走弱是制约消费的重要原因。2024年，全国29个省份城乡人均可支配收入同比增速较2023年有不同程度放缓。

毕马威中国指出，居民收入增速放缓对消费支出形成较大拖累，2024年人均消费支出名义同比增长5.3%，较上年下滑3.9个百分点。四季度居民消费倾向回落0.8个百分点至73.2%，为有数据以来历年同期次低，仅高于2022年四季度。四个季度移动平均来看，2024年居民收支增速和消费倾向均呈现下行趋势，居民消费能力和消费意愿仍待修复。

尽管如此，仍有一些地区在2024年展现出了较强的消费增长势头。例如，西藏去年社零增速达到7.2%，位居全国第一，这主要得益于旅游市场的活跃以及一系列促进消费活动的实施。

据西藏自治区统计局介绍，2024年，西藏旅游市场保持活跃，接待国内外游客人次和旅游总花费分别增长15.8%和14.5%，对消费的拉动作用不断增强。此外，全区大力实施“幸福西藏·乐享生活”系列促进消费活动，推动“两新”政策（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落细落地，政策组合效果不断释放，市场需求不断扩大。

此外，中部地区四个省份——河南、河北、湖南、湖北的社零增速分别达到6.1%、5.5%、5.4%和5.1%，均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其中，河南省2024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6.1%，高于全国2.6个百分点，增速位居全国第二。河南省统计局解读称，这主要得益于一系列扩内需促消费政策的深入推进。2024年，全省消费品市场发展稳中向好，基本生活类消费保持快速增长，品质类消费需求持续释放，线上消费发展势头良好。

多地提出从增收入手提振消费

去年12月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部署2025年经济工作时，将“大力提振消费、提高投资效益，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列为九大任务之首。

从2025年地方“两会”来看，关于消费的相关表述排序也相对靠前，不少省份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提振消费专项行动，通过增收减负等方式提升消费潜力。

比如，北京市表示，推动中低收入群体增收，适当提高退休人员基本养老金，提高城乡居民基础养老金，提高城乡居民医保财政补助标准，进一步增强消费能力。

上海市表示，实施提振消费专项行动方案，推动中低收入群体增收减负，提升消费能力、意愿和层级。

浙江省除了提到“推动中低收入群体增收减负”，还提出“完善劳动者工资正常增长机制”。

中银国际首席经济学家徐高日前在参加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举办的第182期“经济每月谈”活动时表示，有效需求不足，归根结底是收入分配问题，因此，根本的解决方案是让更多收入流向消费者。增加居民收入、调节收入结构是上策，增加企业分红、划转国有资金充实社保是可行路径。

2月10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指出，提振消费是扩大内需、做大做强国内大循环的重中之重。会议研究部署了一系列有关促进消费的工作，其中包括，大力支持居民增收，促进工资性收入合理增长，拓宽财产性收入渠道，提升消费能力；推动大宗消费更新升级，加大消费品以旧换新支持力度，更好满足住房消费需求，延伸汽车消费链条。

伍超明表示，在大力提振消费政策组合拳的作用下，今年居民收入有望稳中有升，稳楼市、股市的财富效应或将显现，服务等重点领域消费改善可期，社零恢复存在较多支撑，预计全年增长4-5%左右。

毕马威中国也表示，下一阶段消费政策力度或持续扩容。除了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延续外，支持居民增收的相关政策举措也有望进一步加码。总体来看，2025年“就业一收入一消费”循环堵点有望逐渐疏通，居民消费能力、意愿和层级将进一步提升，推动消费增速温和回升。